五点区,纽约史上最堕落贫民窟
19世纪,纽约历史上最肮脏堕落的贫民窟“五点区”(Five Points) ,就位于唐人街的中心地带,大致在现在的哥伦布公园。“五点”指的是五条街交叉形成一个路口,这几条街向四周辐射的街区,住着纽约最贫困的底层人士,破旧简陋的公寓楼挤着过度密集的人口。恶劣的居住环境成为霍乱、结核、黄热病滋生的温床,婴儿和儿童死亡率极高。街上充斥着醉汉、流氓和小偷,打架斗殴和暴力如家常便饭。无法养家糊口的穷人孩子被送进孤儿院,街上流浪着穿破烂衣服饿肚子的儿童。
Jacob Riis拍摄的睡在街上的孩子。
这就是纽约最臭名昭著的贫民窟,从1820年代到1890年代大约70年间,它像一个腐烂的毒瘤一样存在于这个城市的心脏,与灯红酒绿的纽约上流社会形成鲜明的“双城记”。
但是在“五点”形成之前,这里曾经是一个风景宜人、山青水绿的地方。当地有一个水质很好的湖,叫The Collect Pond,纽约当时人口很少,都住在曼哈顿南端,这个湖是纽约人主要的供水来源。天气晴朗的日子,人们到附近的山丘上野餐,在湖边漫步。
后来有人在湖边建屠宰场和制革厂,把废水倒到湖里造成严重污染。19世纪初,政府决定把整个湖填平,在周围建了很多居住楼,但由于地基填得不稳固,使得楼房下陷,房子倾斜。周围湿气很重,蚊虫滋生,居民为此染上各种疾病。只有最贫穷的人才会因房租便宜,而选择到这里居住。
居民多是黑人和爱尔兰新移民
“五点”早期的居民,主要是刚获得人身自由的黑人和爱尔兰新移民,另外还有本土出生的美国人、德国犹太移民,以及少数英国人、意大利人和波兰人。他们当鞋匠、泥瓦匠、建筑工人,无一技之长的人在街上贩卖东西,或只能干些季节性的粗重活,一旦失业,经济来源便立刻断了。
女人在制衣厂缝衣服,做一件衬衫只赚几分钱,一天干活十几小时才勉强赚2毛钱。有些人穷得家徒四壁,吃了上顿没了下顿,家里连床铺都没有,全家人躺在地板上睡觉。
“五点”最惨不忍睹的一幢公寓楼叫老酒窑,原来是一个酿酒厂,后来改建为出租公寓楼。据说那里住了1000人,在它存在的15年里,几乎每个晚上都发生一宗命案,被称为“最邪恶的房子”。虽然有历史学家指出这是夸张的说法,但也显示了“五点”极差的治安状况激发出的恐怖想象。
贫民窟的街头随处可见男人喝得醉醺醺,妓女在拉客,儿童在捡破烂。居住在高尚区域的有钱人专门到“五点”来观光,消遣着穷人水深火热的生活。
19世纪中期,“五点”住了约2万多人,移民占了大部分。历史学家Tyler Anbinder在其著作《五点》中指出,尽管新移民的生活很艰苦,但仍有一波又一波新移民涌入纽约,落户于“五点”贫民窟,主要原因是跟老家相比,这里的生活仍算好。1845年爱尔兰发生土豆荒,与其在家饿死,不如背起行囊到美国碰碰运气,大批爱尔兰人为逃避饥荒来到纽约,1855年,“五点”一半居民是爱尔兰人。
像华人移民一样,不同年代的新移民初到美国时都受到歧视,爱尔兰人、意大利人最初踏上这片土地时,也被本地人视为外来者和潜在威胁。这种矛盾以黑帮暴乱得以最激烈的呈现,好莱坞导演马丁·斯格塞斯执导的电影《纽约黑帮》就是描述19世纪中期,美国本土主义帮派和爱尔兰新移民帮派之间的血腥厮杀。
两黑帮千人打3天致8人死亡
这场暴乱发生于1857年,本土黑帮叫“包厘街男孩”,他们多出生于美国,自视为美国本土人,看不惯初来乍到的新移民,而爱尔兰新移民组成的帮派叫“死兔帮”,两帮人马在国庆节爆发斗殴,接着愈演愈烈,连续3天掐架打斗,据说约有1000人卷入,最后8人毙命,数百人受伤。
“五点”是个大熔炉,它既是罪恶和贫穷的象征,也是不同种族和文化交汇融合的地方。虽然收入微薄,这里的居民喜欢把钱花在小酒馆、歌舞厅、戏院,就是在这些喧闹嘈杂的娱乐场所,诞生了美国著名的踢踏舞。据说,踢踏舞是黑人和爱尔兰人在比试跳舞过程中产生的一种新式舞蹈,它自由轻快、富有节奏感的舞步传达着幽默乐观的精神。
1870年代,另一波新移民——意大利人涌入“五点”。这时候爱尔兰人经过一两代人的辛苦奋斗后,社会经济地位已经提高,他们纷纷搬到环境较好的区域居住,意大利新移民逐渐成为“五点”的主要居民。华人在1880年代也进入移民高峰,在附近几条街定居下来。
五点夷为平地建成哥伦布公园
政府和民间组织多年来找不到一个办法改善“五点”,最后只好把这个毒瘤完全切除,将所有楼房夷为平地,在原址建一个公园,它就是现在位于华埠的哥伦布公园,于1897年建成,“五点”的历史终于翻过一页。
意大利人和华人继续居住在附近,他们瓜分地盘形成了小意大利和中国城,如今意大利人已经基本搬走,19世纪住在“五点”的各族裔居民,只剩下华人仍住在原地。